詩歌語言煉字類新解及試題
再試想,要用七個字寫出兩人離別和別后思念之殷,也不那么容易。詩人卻選了“江湖”、“夜雨”、“十年燈”,作了動人的抒寫。“江湖”一詞,能使人想到流轉和飄泊,杜甫《夢李白》云:“江湖多風波,舟楫恐失墜。”“夜雨”,能引起懷人之情,李商隱《夜雨寄北》云:“君問歸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漲秋池。”在“江湖”而聽“夜雨”,就更增加蕭索之感。“夜雨”之時,需要點燈,所以接著選了“燈”字。“燈”,這是一個常用詞,而“十年燈”,則是作者的首創,用以和“江湖夜雨”相聯綴,就能激發讀者的一連串想象:兩個朋友,各自飄泊江湖,每逢夜雨,獨對孤燈,互相思念,深宵不寐。而這般情景,已延續了十年之久!、陸游的《書憤》“樓船夜雪瓜洲渡,鐵馬秋風大散關”,又如溫庭筠“雞聲茅店月,人跡板橋霜”,全部是名詞的連綴,“象”的方面看好像是孤立的,“意”的方面卻有一種內在的深沉的聯系,似離實合,似斷實連,給讀者留下了想象的余地和再創造的可能。杜牧《過華清宮》后兩句:“一騎紅塵妃子笑,無人知是荔枝來。”“一騎紅塵”和“妃子笑”之間沒有任何關聯詞,直接拼合在一起。可以說是“一騎紅塵”逗得“妃子笑”了;也可以說是妃子在“一騎紅塵”之中露出了笑臉,好像兩個鏡頭的疊印。兩種理解似乎都可以,但又都不太確切。詩人只是把兩個具有對比性的意象擺在讀者面前,意象之間的聯系既要你去想象、補充,又不許將它凝固起來。一旦凝固下來,就失去了詩味;而詩歌的魅力,正在詩的多義。再如歐陽修的《蝶戀花》:“雨橫風狂三月暮,門掩黃昏,無計留春住。”“門掩”和“黃昏”之間省去了聯系詞,可以理解為黃昏時分將門掩上,也可以理解為將黃昏掩于門外,又可以理解為,在此黃昏時分,將春光掩于門外,或許三方面的意思都有。反正少婦有一個關門的動作,時間又是黃昏,這個動作就表現了他的寂寞、失望和惆悵。
(3) 還原顛倒的語序,把握詩人的真實意圖與情感側重點。典型的比如
1.主語后置。崔顥《黃鶴樓》詩:“晴川歷歷漢陽樹,芳草萋萋鸚鵡洲。”意即“晴川(晴朗的原野上)漢陽樹歷歷(可數),鸚鵡洲芳草萋萋”,“漢陽樹”和“鸚鵡洲”置于“歷歷”、“萋萋”之后,看起來好象是賓語,實際上卻是被陳述的對象。
2.賓語前置。杜甫《月夜》詩:“香霧云鬟濕,清輝玉臂寒。”實即“香霧濕云鬟,清輝寒玉臂”。詩人想象他遠在鄜州的妻子也正好在閨中望月,那散發著幽香的蒙蒙霧氣仿佛沾濕了她的頭發,清朗的月光也使得她潔白的雙臂感到寒意。這里的“濕”和“寒”都是所謂使動用法,“云鬟”“玉臂”本是它們所支配的對象,結果被放在前面,似乎成了主語。辛棄疾《賀新郎》詞:“把酒長亭說。看淵明、風流酷似,臥龍諸葛。”晉代的陶淵明怎么會酷似三國時的諸葛亮呢?原來作者是把他們二人都用來比喻友人陳亮的,分別說明陳亮的文才和武略,按句意實為“看風流酷似淵明、臥龍諸葛”。賓語“淵明”跑到了主語的位置上。另如錢起《谷口書齋寄楊補闕》詩:“竹憐新雨后,山愛夕陽時。”(憐新雨后之竹,愛夕陽時之山。)
3.主、賓換位。葉夢得《賀新郎》詞:“秋色漸將晚,霜信報黃花。”也顯然是“黃花報霜信”的意思。這種主賓換位的詞序表面上仍是“主——動——賓”的格式,但在意義上必須將它倒過來理解。再如白居易《長恨歌》“姊妹兄弟皆列土,可憐光彩生門戶”(門戶生光彩),盧綸《塞下曲》詩“林暗草驚風,將軍夜引弓”(林暗風驚草),杜甫《秋興八首》香稻(一作紅豆)啄余(一作殘)鸚鵡粒,碧梧棲老鳳凰枝”等。
